二表姐夫妇说,他们来过阿里山两次了,但两次都碰上下雨,所以早到晚走,没游览到精华景点。不曾想我们都正得意之际,刚吃罢中饭出门,天气骤变,先前晴朗的天空很快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很快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远山隐入朦胧之中,森林中荡起了白雾。不过,眼看众多撑起雨伞,披起雨衣的游客几无懊恼之色,我们也兴致未挫,迅速汇入了进站候车的人流。下午两点,我们登上了阿里山站开往神木站的小火车。
据说原来的阿里山旧站在1.3公里外的沼平站,现在的阿里山站是为观光游览新建的,而从阿里山站到神木站的近两公里观光铁路也经历了自然灾害损毁到拆除重建的过程。因为雨雾和仅不到10分钟的行程,沿途的风光我都未能留影,特大弯道处车头车尾相见的景象我也没能拍满意。
神木得名于站前一棵树龄达到三千余年,被日本人尊称为“神木”的红桧。据统计该树高53米,树干在距地面一米半高处的直径是4.66米,材积达五百立方米。为日本技师小笠原富次郎于1906年11月发现,阿里山森林铁路通车后,成为闻名中外的台湾地标之一。只可惜1956年6月7日清晨,神木遭到雷击,树心油脂被焚毁,不久即告枯萎。1997年7月1日,神木又因连日大雨,一半树身迸裂倾倒在铁路上。1998年6月29日,林务局才正式放倒神木,阿里山神木也因此走入历史,倾倒的树身就此横置于原地,成为遗迹,供人瞻仰。
阿里山红桧生长于山区海拔1700公尺至3000公尺间,为台湾最古老生态系特产,与银杏、水杉等同为世界顶级的古老珍宝。木材色淡而红,质地细密结实,内含丰富油脂和芬多精,浪漫迷人的芳香气息百年不变,极耐腐朽,是建筑、家具的高档用材,也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中方战败,次年清廷被迫签定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给日本。至1945年光复总共50年。日本占领台湾后,很快便在阿里山发现了这些珍贵的古红桧,于是派遣林学权威、东京帝国大学教授琴山河合来台勘查,并主持规划开发,近乎疯狂地投巨资修建了技术难度极大的登山小铁路,由于山势陡峭和地质条件复杂,15公里空间距离竟修建了干线72公里,加上支线总长竟达1千公里。然后采购了当时最先进的伐木机械,对原始桧木林进行了野蛮砍伐,依靠此苦心经营体系运往日本修筑皇宫、城楼、豪宅和神社,其臭名远扬的靖国神社就是用这些神木建造的。30年间共砍伐神木30多万棵,材积数以千万方计,据说要不是伐木人员得怪病大量死亡,日本人对山神有所敬畏,在山上修建树灵塔安抚树灵,再不敢把神木彻底灭绝的话,最后幸存的几棵古红桧今天也可能都看不到了。
我们出神木站进入阿里山国家森林游乐区,看到的不是伟岸的红桧原始森林,也不是次生林,而是一片人工林。寥寥无几的古树都挂着标牌,虽经考证年龄最长的达两千多年,但当年能够幸存也许因为树形欠佳吧!而一路满目,长满绿苔,色泽暗淡,惨不忍睹,巨龙遗骸般的无数神木桩使人心惊肉跳,我分明感觉到这漫山遍野的红桧冤魂尚不息地书写着中国人的历史耻辱,无声地控诉着掠夺者的滔天罪恶。尽管一路游来,有很多树桩都被大自然的神功雕凿重塑成了艺术品,人们为开发旅游资源而应形应境赋予了这些树桩诗意性的美名,但对我刺激最强烈的还是阿里山被鬼子糟蹋的漫山罪证。
离树灵塔不远,日本人还竖有纪念琴山河合“功绩”的“琴山河合博士旌功碑”,几个字中“博”字少一点,“功”的“力”不出头而作“刀”字,原因众说纷纭,有说琴山河合博士良心未泯,为自己的得意工程毁了阿里山千年宝树而内疚自责,要以此暗示自己没有功勋枉为博士的;也有说无论是受良知压力还是被不世之“功”诱惑,博学的琴山河合以才华和努力留下的不是给力的丰功而是刀斧的野蛮疤痕──30万株原始红桧消失殆尽!1945年10月25日台湾光复后,许多人主张砸毁这座碑,以洗民族耻辱,但后来还是决定保留,以让斑驳的石碑告诫国人不要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我以为大陆“破四旧”及其所有毁灭历史的混帐行为与之相比,是何等的愚昧无知甚至伤天害理!陈水扁执政后时期的“去蒋化”系列行径也许就是学的大陆传统小农意识,而国民党重新执政后,并没有把中正纪念堂前被民进党改为“自由广场”的名称再复原回去,我也认为非常高明很有智慧。
在树灵塔旁边的展览馆参观躲过一阵较大的雨后,我们又寻到姐妹潭继续欣赏拍摄自然风光。姐妹潭是两个大小不同的相邻小湖泊,“妹潭”略呈圆形,占地20坪,“姊潭”呈长方形,占地160坪,相传有两个山地女孩在此双双殉情,故后人附会命名;姐潭还设有一座以桧木为基座的相思亭,姐妹潭外围设有180公尺的环潭步道,以便游客游览全湖。
最后,我们下行穿过一片茂密的人工林,一样注目着满山遍布的千姿百态的巨大神木桩群,来到受镇宫前买些小吃过过嘴瘾,才坐上一辆面包车回到樱山大酒店。很累,但累得很充实,晚饭在一家火锅店吃,还与昆明的一个旅游团不期而遇,凭口音而攀谈,泛认老乡又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