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犹如“升平重见上月天,箫鼓声中璧月圆”,茶宛如“风尘小憩田夫舍,索得浓茶作胆尝”,酒譬如“晚收红叶题诗遍,秋待黄花酿酒浓”,阳荷也不逊色,最令人回味无穷。
在野菜的家族中,阳荷属于长相饱满圆润、叶片宽大的那一类,浑身上下透出点点鲜亮。自古以来,便与蒿、茜草一同,它微有芳香味,蛮荒气息浓得过分,无怪乎古人将它当恶菜了。
阳荷是姜科类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命力极强,基本无病虫害,无需喷洒农药,含有多种氨基酸、蛋白质和丰富的纤维素,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被称为“亚洲人参”。它最初不叫阳荷,《诗经·国风》中有句曰:“彼泽之陂,有蒲与荷。”荷就是今天的阳荷。相传,苗族中一个叫拉彩的女孩,她比较勤劳、美丽、善良,由于多种原因,她的父亲生病了,一直束手无策。一位仙子公彩看中了拉彩的孝心,帮助她寻找治好自己父亲病的植物,自从她的父亲吃这种植物煎熬成的药后病自然痊愈了。为了纪念公彩和这棵植物,阳荷才有了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关于阳荷,有首诗记载过:“阳荷复阳荷,采采何辞劳。野人当年饱藜藿,凶岁得此为佳肴。东家鼎食滋味饶,彻却少牢羹太牢。”可以看出阳荷在人文历史故事和试问中具有相当深厚的历史底蕴。
我的家乡属于依山傍水,带有丝丝鱼米之乡,时令蔬菜从来不缺。但我家自留地微不足道,荒野里、林荫边、水溪旁,一切可以食用的绿色植物,都被母亲轮换着端上餐桌。荠菜我们吃,水芹我们吃,灰条菜我们吃,阳荷自然也少不了。
阳荷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还不单是下粥小菜、肉酱调料那么简单,它小小的身材肩负重大责任。明朝嘉靖年间的《南阳府志》里记载了一条旧闻:“昔有居民被蛊毒,神女教食阳荷,毒愈。”细细想去,实乃巫蛊之说回响。诗人柳宗元的“皿虫化为疠,夷俗多所神。衔猜每腊毒,谋富不为仁。庶氏有嘉草,攻蛊事久泯。炎帝垂灵编,言此殊足珍。崎岖乃有得,托以全余身。”因政见和上司不合被贬为永州司马,这个地方瘴疠,蛇虫遍地,十分凶险,恰巧与他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吕洪胜“乡村屋后常幽静,都市锅台早晚忙。豆豆原来真伙伴,浑然一炒出奇香”,也表明了诗人怀念故乡、享受美食带给他的美好时刻。
无论阳荷是否作为一种意象出现在各类作品里,不难看出的是,吃阳荷,似乎成了某种象征。江户时代有一个贪婪的旅店老板为了让客人们忘记带走自己的财物而故意在饭菜中加入阳荷,结果客人们反而忘记付钱直接就走掉了。说来也是很有意思。
在我家的半山腰外面,周围都还没有扩建房子时,有一片空阔的野地,那里,阳荷蓬蓬勃勃地寂寞着。在春日和炎夏,碧叶婆娑,葳蕤成从。每当秋风萧瑟,百花纷谢时节,其根茎处便会涌现出硕大的紫红色蕾果,开裂时妖艳妩媚、芬芳怡人,犹如奇花绽放。
阳荷的吃法多种多样,恰好阳荷是夏季的应季食材,它有清热解毒、健脾开胃的功效,能帮助消化和排毒。据《离骚》记载,那时人们做肉酱的时候,就在其中加入阳荷进行腌制和调味,来去除肉腥味。我的家乡有一道菜腊肉青椒炒阳荷,将阳荷切片,与豆豉、青椒丝、腊肉一起爆炒,出锅香辣爽口,气味芬芳,特别的下饭。它的另一种美味吃法是做成泡菜,这要在阳荷笋最嫩的时候,将其摘下洗净并晒干水分,与辣椒和老卤汁一起放在坛子中浸泡半个月方可入食。除此之外,阳荷还可以凉拌、清炒、炖汤,不妨大家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做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