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爷爷:
您好,匆匆一别,近日可好。
提笔未语,泪先流,想您,念您。蓉城的一切可好?近日是否阴雨连绵,您是否习惯?是否依旧牵挂川西北的小山坳。
我在云南,我想您了,想您和奶奶,想我生长的山坳了,想念我们家的大白狗。
嗨,那个打“擂台”的小伙子,我一直在心底这样称呼您。您总是在收整玉米时,给我们这些孙辈讲故事解乏,而我最喜欢听您讲青春年少的故事,而我也正是这样鼓动您讲关于您的故事。您说,年轻时的您,俊,机智,口才好,敢于去四五十里的地方开批斗大会,敢于上擂台。
我在心底尊重您,虔诚得像对一个英雄那样!
您说,1937年白匪趟过河烧毁我们河边的房子,我们举家迁往山上。
您说,当年曾祖母去世早,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是您和奶奶给拉扯大并给成家立户。
您说,您有七个孩子,四儿三女,没有哪一个孩子没有上学识字,没有哪个一个孩子不是风光嫁娶。
您说……
记得,我们都记得,我们从来没有忘却。我们知道您和奶奶辛苦了一辈子,不容易。
我记得您,是我们村的老支书、老会计,打得一手准算盘,写的一手好文章。我还知道,您在我们村附近十里八乡威望高,谁家有纷争,都找您裁决;解决不了的问题,找您商量策略,您总是乐于助人,倾囊相授。即使退休依然如此,您还有一手绝活,是我们县城远近文明的“红白喜事”的主持人,尤其是“白事”上的追悼会主持让人过目不忘,生动朗诵,深刻形象的叙述逝者的往事,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无不潸然泪下。见过您主持的人都赞不绝口,因为您神采飞扬,丰厚的文学功底,让您名声大噪,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甚者,亲自登门拜访要求百年之后,一定要您主持。我自然特别自豪,外出时不等别人询问,便迫不及待的报上您的大名。总会得到一番夸奖或给予一些方便,小小的虚荣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爷爷,我爱您,这份爱绵长且深沉。
我是典型的留守儿童,从小学四年级到高中毕业,父母仅仅回来三次,或许没有人能体会我与爷爷奶奶之间的情感。
我是在爷爷奶奶的庇护下长大的,爷爷奶奶陪伴我整个童年乃至青春期。
放学了,总是能在锅里找到热腾腾的饭菜;放假了,总能在橱柜里找到半块新鲜猪肉;当街了,总会在您的背篓里找到水果。您很疼爱我们,却从不买零食给我们。有一次碰巧赶集,天下着雨,爷爷撑着伞要走,我说我想吃辣条,您一本正经的回绝说,辣条是垃圾食品,不给买。等到您赶集回来,两包辣条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眼睛都亮了。我知道您是爱我的,您对我的爱在原则面前妥协了。
您也会试着给我们姐妹几个改善生活,年近7询爷爷开始做“茄子酿”,在当时农村可是一道新鲜的美味。至今回想起,都是我们几姐妹狼吞虎咽的画面。
爷爷,您知道吗?我最喜欢夏季的夜晚,忙碌的一天结束,吃过晚饭,您和奶奶会坐在院坝里纳凉并给我们讲故事,讲做人的道理。夏季的风徐徐而来,夹杂着稻田泥土的味道,在连绵起伏的蛙声里,我们惬意的坐在小板凳上,享受这愉悦的一刻。爷爷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端着茶杯好故事便开始。“卖身葬父”“埋儿奉母”“涌泉跃鲤”这都是爷爷给我们最初“孝道”的启蒙。您时而轻摇蒲扇,时而小嘬一口茶水。
蛙声淡了,虫鸣声远了,一切的一切都徜徉在爷爷的故事里。
爷爷您是天,奶奶是地。有了这广阔无边的天,广袤无垠的地,我们才能在天地间自由,肆意的生长。
您是那么深邃,高远,让人触不可及,难以猜测,我唯一确定的是您的爱,您的爱绵长而永恒。就像《大鱼海棠》里椿的爷爷,睿智而慈祥掌管着四季万物,是那么重要,那样的受人爱戴。您和奶奶一直辛劳付出,直到我们姐妹一个个羽翼丰满离去,留下年迈、孤单的您们。
如今,让我们来宠爱着您吧,向对个孩子那样。在蓉城那边要好好地吃饭,多多的锻炼,康复。家里一切都好,奶奶依旧硬朗而忙绿,大白狗则悠闲守护奶奶。
我会在周末来看您,勿念。
您的二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