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三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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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11-28 浏览:313 投稿:党工 文作者:离退办 小月 文作者二: 文作者三: 图作者:离退办 小月 图作者二: 图作者三:
    在《我的知青生活回忆》系列中曾经两次提到我们的三排长,作为人生中第一位直接领导人,有必要为其专门写一段文字。
    到了连队的第二天,指导员在我们列队前面站定,指着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对我们说“这就是你们的三排长邵曰亮同志,大家欢迎!”
   “曰”还“亮”!这个名字有点意思,这个“曰”让我想起了古人中的之乎者也。
    不过,名字中有个“曰”字的排长倒是一个典型的现代人,因在部队待过的缘故吧,其办事作风、说话颇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
    前面说过,排长是腾冲人,转业自部队,个头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吧,有着与大多云南人同样的黝黑的皮肤,黑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倒是非常抢眼。
    指导员介绍之后,排长往我们面前一站,“我叫邵曰亮,以后就是你们的三排长,以后我们就同吃同劳动了!”
    如果说指导员是我的人生第一位领导,在我今后成长的道路上起作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邵排长在教会我们一切农活的过程中,同样功不可没。
    邵排长的打扮很简单,几乎是一件白色圆领的汗衫,下着一条旧军裤,裤腿总是挽得高高,挽起的裤腿还常常是只高一只低,脚登一双黑色的塑料凉鞋;出工的时候,排长总是带着一顶草帽。不过那草帽很少见他戴在头上,更多时候只是斜跨于背上,若是说用其遮风挡雨,那么这顶整天斜挎在排长背上的草帽无疑只是一个摆设,充其量成为一种装饰。当然,打小生在边疆长在边疆的排长对其太阳的毒辣和风雨的侵袭,早就无所谓了,本是黝黑的脸庞,更不必担心是否再被晒黑。不过,这身打扮倒是使得排长很是精神、干练、利索。
    排长为人爽快,属于比较朴实厚道的那种人,XY是我们的副排长,他经常到我们女生宿舍来找XY商量工作,但并不进我们的宿舍,只是站在门口大声叫“三排副,三排副在么!”大有男女授受不亲之意。
    相处的时间久了,对排长的为人更多的了解,知道排长远远不止朴实厚道,还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男人。初到兵团,由于无知,我们都抢着领取新锄头,以为新锄头才好用,这给我们带来的后果不是双手被磨出血泡,就是高高举起的锄头任凭我们怎么使力,那锄头却在地面上东倒西歪,就是挖不着。
    排长见状,一边口中念叨着“你们这些日龙兵!你们这些日隆科夫!”“你们这些土八路!”一边教我们将锄头放在磨刀石上使劲磨,那是将新锄头开口呢;然后用小刀将我们的锄头把消得光光滑滑,再然后,操着一口地道的腾冲话便给我们示范便说“锄头高高地举起来是对头的,关键是快要落地的时候,你们的双手要顺势划上来嘛,否则你们的手肯定是要磨出血泡的啦”!
    之后,在排长手把手的教授下,我们渐渐学会了怎样挑担子,播种、施肥、拔秧、栽秧等一系列农活,在学会农活的过程中,排长无疑是我们的启蒙老师。
    劳动中,排长是我们的老师,生活中却恰如兄长一样的关心我们,爱护我们。初到连队,我和TT去小黑河游泳,就是他把我们扎实教训了顿,口气之严厉,态度之严肃,看到我们眼泪哗哗地,口气又软了下来“不是不让你们游泳,是应该在有人陪同下才能去,否则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我怎么向连队交代?怎么向你们的家长交代啊”!可谓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毕竟也是年轻人,久而久之,在与其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们渐渐的与这位兄长般的排长渐渐成为好朋友。
    田里劳动的时候,我们如数家珍的数落蓉城的各种风味小吃,一次精神会餐,更多的时候我们说各种笑话或者猜谜语以此驱逐疲劳。有一次,排长说,我给你买打一个谜语,看谁能猜的着。
    停下手中的活,拄着锄头,排长的两只大眼往上一翻,便脱口而出“远看四方方,近看亮堂堂,生的也好吃,熟了更再香”!挠头、冥思苦想,不得而知。这个时候排长得意的说“你们这些日隆科夫!腊如(肉)啊”!
    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是不是腾冲的腊肉是生的也能吃?
    有时候,田间休息的时候,排长掏出一包香烟,慷慨地给所有抽烟的男同学每人发一支,将最后一支叼到自己的口中,点燃,再将空烟盒里面的锡纸抽出扔掉,然后将张着口的烟盒放在手掌心,另一只手对着空烟盒扇风,边扇,边对着我们并不言语,但是一脸的坏笑,扇到最后,一巴掌“啪”的一下,将烟盒拍扁,然后自己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我们笑罢,三排副XY指着还在坏笑的排长说“GR的烧排好坏啊”!“烧排”的绰号由此诞生。(当然对着扇烟盒的此动作也只有我们这些来自蓉城的知青才知是何意,不明白的是排长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意思的)。
    刚到兵团不久的一个星期日的清晨,劳累了一周的我们还在酣睡中就被排长一阵紧急的哨声吵醒,伴着急促的哨声是排长的腾中话“三排的快点起床了!有一帮小股特务到了小黑河边,快点跟着我去抓特务!”还在懵懵懂懂的睡梦中的我们被这一声“抓特务”惊醒,立刻爬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踢踏着鞋跟在排长身后向小黑河猛跑。可当我们气喘吁吁地到了小黑河边,除了静静地山林和清清地流淌着的小黑河水,还有被雨季的河水冲刷到河滩上横七竖八的树根、木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排长,特务在哪里?”
    “你们这些日龙兵!就在你们的脚下啊”!排长指着那些被河水冲到河滩上的树根、木头哈哈大笑地对我们说。
    “啊!排长捉弄我们啊!真把我们当作日龙兵来看啊”?
    原来,是排长看到食堂烧柴不多,经验丰富的排长知道每当雨季的时候,必有一些上游的树根和木头被河水冲到河滩,才想起这个办法带我们到小黑河边上为食堂扛回来很多烧柴。
    这就是排长的工作作风,很多时候,排长就是用这种玩笑的方法带着我们完成一些艰苦的劳动任务。当然,在种水稻的全过程中,是排长带着我们改良土壤、消灭蚂蝗,又是排长带领我们夺高产、创高产。在排长的领导下,我们不但学会了劳动,也学会了相互帮助,学会了彼此之间的宽容,学会了生活,也学会了苦中作乐。那个时候一连三排,是一个有着较高凝聚力、团结友爱的团体,这一切,跟排长有着密切的关系。
    后来,我离开连队,调到营部当广播员,再后来,大战指挥部成立之后,排长好像是调到指挥部三连任连长去了,因为工作不同,所以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再再后来,排长娶了我们连队的一位上海知青为妻,生了两个女孩,在边疆正式安营扎寨。
    离开兵团的时候,我没能见一眼排长就走了,这让我后悔至今,因为,就在前几年,听说排长早已不在人世,好像是死于癌症。
    几十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兵团的生活,就很容易想起这位教会我们干农活、教我们生活的、我的人生路上的第一位直接领导人--三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