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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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3-28 浏览:910 投稿:null 文作者:[云天化中学 朱禄富] 文作者二: 文作者三: 图作者:[云天化中学 朱禄富] 图作者二: 图作者三:
    请不要害怕,我只是一个杀手。在我没有接下取你性命的买卖之前,你是绝对安全的。别人也别想杀你,除非你自己活得不耐烦。
  我身上背着一口古剑,剑身上有27朵血花。传说当它拥有第28朵血花时,会归于无形。江湖上的人把它叫做血花剑。我就是血花剑的主人,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因为我师父从没告诉我,我的父母在我的记忆中是一股风。
  我在龙眠山中长大,与一个老道(有时我叫他师父)住在两间破屋之中学武。
  老道原来是个江湖大盗。我在集市上曾看到他的追捕文告。我没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据说我三岁时被送到老道的门口。对于老道的叙述我深表怀疑,我应该被他从一对年轻夫妇,也就是我的父母手中抢来的。他说那时候我长得蛮漂亮的,其实杀手漂亮有什么用呢?真是荒谬,杀手的使命就是破坏,把活的变成死的。
  我学了十年,学的不错,师父让我下山。
  下山前我答应师父,不管什么时候,替师父做一件事,包括割掉自己的脑袋。
  师父从墙缝中抽出一柄剑,已经失踪几百年的血花剑。
  江湖上我凭剑而行。多少年过去了,我杀了27个人。他们都是名头响亮的枭雄。血花剑和他的主人都不想让无名之辈亲吻剑刃。
  我拥有足够的银子,但我不想买片土地做财主,也不喜欢在女人窝中找乐子,我喜欢喝女儿红。
  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已经24岁了。人们都说24岁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玄妙的一年。在24岁时,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你别说这是迷信,我师父24岁时就被官府逮住过一回,也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一回。那次他绝对是自个儿糊里糊涂地跑进去的。县令当时都吓坏了。
  太守给县令升了官。三个月后师父逃了出来,把一只手留在了大牢。县令更惨,脑袋被人扔在臭水沟里,鼻孔、眼睛以及嘴巴中爬满了蛆虫。  所以我深信24是个有魔力的记忆。我要躲起来,不去招惹它。反正我有很多银子.这年的江湖人难得的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我在栲栳峰下的一个洞穴中住了9个月。这个洞穴是我在追杀桐城剑客张洪涛时发现的。现在倒派上用场了.还有两个月加十七天就是除夕。一灯如豆,我凝视石壁上的剑痕,那是我用来计算日子的,笑了。
  忽然间,剑匣中翁翁有声,一片血光。血花剑又要饮血了。我无可奈何地摇头。  不知这次又要杀谁?谁会给我银子?我去喝什么酒?此时洞外茅草哭声震天,这处河流泪流满面。一只灰色的鸽子飞了进来,像天上的人随手扔下的一团废纸。是师父的鸽子,师父让我杀一个人。这是我所答应的。这次被杀的是一个姓张的官儿,当今京兆尹。他或她是朝廷中最神秘的大臣,人们没有看过他。人们说她是个女人,也仅仅是猜测而已。看过她容颜的人很多都死了。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让她也死去。  ……
  三天后的京城。悦来客栈,住进一位客人。他要了一间房,他只背了一口剑,那就是我。这可能是我在24岁这年接下的唯一一桩买卖,甚至有可能成为我杀手生活中的经典作品。我有一种预感。坦白地说,我把杀人当作一件艺术品来完成。几个明明白白的招势过后,胜负立判。血花剑在洁白的颈项上画上一条笔直的红线,然后盛开红色的妖冶的花,凄美至极。杀人其实真的是有意思的。我极其痛恨用刀,用斧头,甚至粗俗地用绳来勒死人的杀法。我希望我的杀法每一次都有创新。这是藏在我心里最深处的理想。我希望成为杀手中的千古绝版。虽然人们并不知道我的名字,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这些并不妨碍我的打算。
  这次我花了十天的时间和京兆尹府中那个爱赌博的家伙打交道。我替他一共付了两千两银子的赌注,第十一天他叫我大哥。我进了府中作了一名护卫。我又花了十天的时间与护卫长打交道。护卫长是个酒鬼,我陪他喝空了京师十八家酒馆的上等女儿红。第十二天他醉死了,我成了护卫长,四品官儿呢。重要的是我看见了她,我是府中唯一有权活着看她的人。大家可能以为我是不是过于婆婆妈妈,月黑风高的夜里,一剑刺去,凭我的功力,杀死一个京兆尹是毫无问题的。其实你们不了解我,我已经申明我把杀人当作一项艺术。我不是普通的屠夫,是杀手。渐渐我发现情况不妙。她看我的时候眼中有一种古怪的东西。我肯定地看到她的眼中长出了手。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是有理由的,作为一个好的杀手,应该让对手死的一无所知,怎么可以交谈呢?
  随后的日子里,我身为护卫长,理所当然地是在她的后面。一根黑色的沉默的散发杀机的刺。没有人可以杀得了她,任何人都别想在我眼前杀死她。我不管别人与她有什么过节。只能是我杀死她。这是什么话?这话我不该说,绝对地不该说,我却对你说了。所以在我杀死她之前,我又杀了十几个人。用的是树叶。第二只鸽子半个月后溜进了我的视野,师父要我动手。还有二十天就是除夕。毕竟在人们过年的时候杀死她是很残酷的,也太没有人情味。在这一点上,我和师父一样。隐约间我不想杀她了。因为我的剑老是在她身边唱柔情的曲子,唱歌的剑是杀不了人的。    我真的很恐惧,一个杀手怎么能够说自己不行了呢?  
  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整篇文章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一粒雨形成过程中的凝结核,我给忘了。她是个女人,真正的女人。之所以我要强调“真正”是因为“女人”这个词被那些吃饱了撑的慌的文人用滥了。他妈的文人,不好意思,我是练武的。我打心底瞧不起那些个骚首弄姿的文人。杀手动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就是不可以动感情。我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杀人。以前我是为了银子,这次是为了践诺。可是师父为什么一定要杀她?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杀她?头疼得慌。
  直到现在,我还是个杀手。虽然有些失败,有些底气不足.再过一日就是小年。京兆尹府一片忙碌,喜气洋洋,但大红大紫中隐约有股邪气。  晚上,我与她共饮。我的剑就在我的身后,厅上就我们两个人。怎么今晚的酒喝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底。她用眼瞥了我一眼,说:“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我早就知道。”我不动声色。她接着说:“你不想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杀我吗?”我依然不动声色。她叹了一口气,那县令是我父亲,你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府中时,我就知道你了,你也明白,这些天你都干了什么?你把杀气丢了,你的表情尽管冷酷如冰,你的眼神却很诚实。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几句话就打败了我,我全身湿透。我明白,我杀不了她了。可是我对师父的诺言依然有效。我还是血花剑的主人。后来我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死人是不应该受谴责的,因为死人是无法履行自己的诺言的。我还是个杀手,在阴间。血花剑因为又溅了一滴鲜血,证实了那个传言,消失不见了。
  三天后她也死了,死不瞑目。只知道她全身毫发无伤。据一位资深忤作推测,应是心碎而死。这种死亡是很少见的。我的师父也死了。他被时间杀戮的,死的很惨。我死了,她死了,师父也死了。次第而来,滴水不漏。我不小心完成了自己最后一件作品。
  后来江湖中的人津津乐道,并称之为“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