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阴天不下雨,带侄儿逛街。
五岁的侄儿,人小鬼大,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几块并排的红砖,他可以一步一步跳着走过去,偏不绕道。马路上开过去的车辆、自行车,他也要停下前行的脚步看上几秒,问个几句为什么,无外乎于为什么车子四个轮子可以走,自行车两个轮子也可以走。我不接话,怕一接就没完没了,总归一句话给他:回家再详细解答。
到街上,因遛天气的人多,侄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我拉都拉不住,只能用眼神紧紧锁住他的身影,再在人逢中挤过去钳住了他的小手,再不敢放松。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让我再无逛街的兴致,买了点东西就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想,就在街角转弯的地方,我遇见了你。
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孔,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沉默着,他也沉默着。原以为是自己先发现你的,不过,看你的神情,我不确定,你究竟沉默了多久,才等我抬头看向你的那一刻。
我的心,憋的慌,被时间流逝后掉下的排泄物堵住了胸口。我知道,那叫年少时的美好,叫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我脑海里,“咔嚓,咔嚓”闪过很多镜头。十多年前,曾经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我们真的就青春完了。
还记得,你的字永远飘飘扬扬,欲乘风而去。我戏言过你人如其字,温和不太阳刚。你不争不辩,仍旧看你的武侠书。还记得,你爱听许绍洋的《幸福的瞬间》,一下课就唱的地动山摇的,就算是吵闹如战场的教室里,你的歌声还是那么张扬,灌入人耳仍觉是一种伤害。只是你对别的同学的抗议不管不顾,因为你知道,我爱听音乐--那真是世上最美妙的歌声,听后可以驱除上课时的烦闷与枯燥。奈何,这歌声也如《广陵散》一样,在历史的长河里了无踪迹。还记得,你痴迷的地理,我们一起听过地理老师的每一个笑话,每一句肺腑之言。地理老师很厉害,知识渊博,就算被埋没在这小小的乡村里教书,他也可以保持乐观的心态。他去过大半过中国,最后追随初恋情人来到这旮旯里做了一名教师。一次,他说沿海地区经济发达时,有感而发。这地方经济不发达,太寒酸了。用文学术语讲,就是“湘西南某偏远小镇”。我们都笑了,然后都沉默了。
沉默,一默就是十几年。我们为了各自的理想,各奔东西。从这个小镇,忙碌到另一个小镇。
那首《十年》怎么唱来着,“眼泪不只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却偏偏,我们两个都没流。你的名字在我嘴边念了很多次,我极力忍住了。如果一张嘴,该从何说起呢?又该如何结束呢?
我总不敢忘怀生我养我的“湘西南某偏远小镇”,却情怯于同青春同欢乐的你。果真是“相见不如怀念”,最后“相忘于江湖”?
此时,侄子把我手拉了一下,要吃摊边的包子。我转过头,捡了几个包子递给侄子,付钱,走人。
我与你擦肩而过。擦肩而过!
也许,我该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如果允许,我想亲自问你: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