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我第一次深刻地了解了自己的父亲,曾经有过的埋怨没有了,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彻底改变了。这是我09年走进社会、工作外最大的收获,让我重新拾起了一直属于我的幸福!
每次写点文字的时候都会想起母亲,顺带才想起父亲老实木讷的脸。对于他,我总是没有多余的语言,我的思想跟心情都是没有办法跟父亲交流,他简单而直白的话在我心里总是引不起波澜,更谈不上思想沟通。每次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母亲接到会问寒问暖说很久不挂电话;而父亲接到只有:“倒班工作累不?”“生活有困难不?”“过年回家不?”永远是这三个问题。 本想开口再说两句,居然找不到话题,沉默得尴尬。我习惯了打电话就问:“我妈呢?”我也习惯了对他说话敷衍,虽然他平日里很关心我跟姐姐,家里的重活全部自己包揽不要母亲做,但因为他的老实巴交,我却越来越觉得母亲跟父亲之间不幸福。虽然他们几乎不吵架,但他跟母亲之间的话题似乎也只有地里的农活、圈里的鸡鸭,我从没看见他们之间有过更多的感情交流,在我眼里父亲是配不上母亲的。可是母亲却说她找到父亲这样的人很幸福。
冬天到了,母亲上街会舍不得给自己买双棉袜,而舍得给父亲买双棉鞋;夏天到了,母亲会每天夜里为父亲打水并点好蚊香……而父亲没有一句谢谢,没有一句温馨的话回给母亲。母亲头脑机灵,为人处事很受欢迎,而父亲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他只惦记农活,从不操心其他事。当我抱怨父亲太老实时,母亲总是反过来抱怨我:“你爸人这么好,这么多年把你们姐弟照顾得跟宝贝一样,你还不满意!他下雨不要我出门干活,你看哪家媳妇有我这样的待遇?”我简直无法理解母亲的思想! 他们之间也没有我心中那种相敬如宾的爱情,父亲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缺口。
突然有一天我问他:“我妈呢?”他说:“今天下雨啊,干不了活,你妈串门子去了,我就一个人在家里筛谷子。你晓得她的,一碰到人就要摆几分钟,话又多,走哪里都能耍一天;这些活路她不帮忙我也做得下……”我静静地想象着此刻像母亲一样唠叨的父亲此时的表情,他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却一点都没抱怨的意思。心里一阵揪痛,从来没有在电话里听父亲说这么多话,我突然觉得跟他的距离拉近了好多,近得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那些被爱被宠的画面,那些让我遗失的幸福画面。
我不敢想象我们之间竟然还能聊上十多分钟,不敢想象会谈到母亲因为爱“摆龙门”耽误农活儿一同抱怨后,他却解释:“不让她‘摆龙门’她就难受,摆舒服了你看你妈干活多利索!”;当我像以前一样让他把母亲叫回家罚她今晚喂牲口做晚饭时,他居然欣然同意,叫我别挂电话等着他们回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还是希望有母亲在身边一起做事,希望我们三个一起唠唠家常,他想念我,也想着母亲。
我记得那天他把母亲喊回家后电话在他俩手中转了好多次,我们三个就像坐在一起聊天一样忘记了距离,而我们之间的话题居然不是姐姐,不是外甥女,不是他自己,而是母亲。我似乎看到他俩争抢电话的画面,我也能感觉到父亲此刻是那么高兴,甚至有种久违的冲动想对父亲说点什么想念的话。挂电话之前父亲说:“一会儿我喂牲口你妈做饭。”……
跟父亲生活了22年,被父亲疼了22年,今天才发现,他的爱原来这么真实。父亲一直都带给我们幸福,只是我一直没有重视、没有珍惜这种幸福,幸运的是09年这个冬天,我重新拾起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