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江安夕佳山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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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3-01 浏览:1076 投稿:null 文作者:[离退办:杨伯荣] 文作者二: 文作者三: 图作者:[离退办:杨伯荣] 图作者二: 图作者三:
    在元旦假日里,我骑车从云南水富出发,经宜宾、南溪等地,于傍晚时分到达江安。
    站立渡口,只见长江浩浩荡荡从西而来,波涛翻涌地向东而去。江面宽阔,暮霭四起。江风很大裹着寒气,肆虐地扑向车辆和行人。在渡口下方,江安长江大桥的桥礅,已经雄峙江岸,待那时,“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然而,此时此刻眺望对岸之江安县城,在隆冬阴霾中,不免有些迷蒙和沧凉。
    江安,古为江阳县地,晋穆帝永和二年(公元346年)割江阳县置汉安县、隋文帝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改为江安县,是取江阳、汉安各一字所组成,迄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明宪宗成化年间县城筑石墙高达一丈五尺。在县城滨江路,我曾看到一段青苔累累的城墙,不知否是当年的旧城。
    江安山多,但山不高而青秀,故有“天府碧玉”之称。夕佳山民居就座落在群山环抱之中。翻过沿山公路的尽头,望见一片粗壮挺拔的桢楠树林。它青枝绿叶,郁郁葱葱,簇拥着一座青瓦白墙大宅院。
   它就是夕佳山民居,乃一座地主庄园也。始建于明朝万历四十年(1612年),直到民国十九年(1930年)才臻于完善。它的主人黄氏先辈,是明代晚期“湖广填四川”由湖北江夏(今武昌)入川,先到泸州,后定居江安,发财致富后,肇造庄园。1949年,黄氏大家族已经繁衍到十一代子孙。时逢江安解放,政府将其所有的几千亩田地分配给了农民,庄园收归国有,先后作为乡政府、粮站、县委党校用房,1988年才对外开放。
    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我却认为,建筑是凝固的历史。当你走近古建筑,可以欣赏到中国传统建筑之美,还能解读到那个时代的政治、经济,触摸到那个时代是思想意识跳动的脉博。
    跨进石狮踞伏的大门,便是800多平方米的石板大院,左右楼房高耸。登石价、过前厅,是一个开阔的四合院。迎面是一排正房,三进七开间,左右是厢房与前厅组成一个“天井院”。整个建筑群全为木结构穿斗抬梁式,悬山顶、小青瓦、前檐延伸,檐柱亭立,构成宽敞的徊形走廊。棕色门柱,白色粉墙,雕花窗棂,色彩鲜明,气势轩昂。正中是堂屋。是昔日主人祭祀神灵、贡奉神位、议论大事之地、也是民居中的神圣所在。在封建宗法制度下,外人和女人是不允许进入的。为维护堂屋的尊严,主人特在正房后面辟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以供女人和下人避免从堂屋前穿行而使用的专用通道。
    堂屋檐口高悬“作仲增辉”黑底烫金大匾,正中是“天地君亲师”的神龛,两旁是厚实凝重的太师椅,散发着肃穆威严的气氛。墙上挂着清朝雍正年间时任四川总督年羹荛和四川提督军门克勒巴鲁唐赠送的烫金匾“双凤齐飞”“富贵寿庆”又为堂屋增添了豪门气概。我一时还弄不明白,移民之后的黄氏如何攀附权倾朝野的封疆大吏,从而获得这份殊荣的呢?四川的旧习,堂屋是不设门窗的。这间堂屋却有“三关六扇”,是因为这里曾贡有“填川”移民视为命脉的两件宝贝,即祖辈的“金骨”和家乡的“泥土”为防他人亵渎,故有门窗之设置。
    东西厢房分别为下客厅、中客厅和处于东西轴线上后花园里的上客厅。在那个分贵贱,讲等级,摆阔气的封建社会里,富甲一方的黄氏,要与各类人物打交道,搞应酬,极为看重客厅的位置与陈设。下客厅是与农民佃户在“端阳”“中秋”之时议租议谷的地方,其陈设简单,与农家尚无太大差别。中客厅是接待中等客人的,装饰讲究,家俱富丽,雕花描金,名人字画,以显风雅。上客厅是一栋单体建筑,中间为客厅,开间大档次高,左为书房,右为琴室。四周有小桥流水,古木森森,芳草萋萋,鸟语花香,恍然置身在“世外桃园”。
    正房前有一个天井,它是用石板筑成平整开阔。东西两头有花台盆景,花红草绿,小树玉立,与房屋相映衬,五彩并呈,生机盎然。主人看重天井,还许囿于旧习:天井乃一宅之要,福禄攸关。其实按建筑学的科学分析,天井在四合院中确有采光、通风、排泄雨水和吸尘除烟的作用,从而改善了居住环境。四川气候是夏季酷暑难挡,冬季多雨潮湿,由于四面屋顶都坡向天井,前有徊廊阻光,后墙又不便开窗,所以室内采光就靠天井。如遇雨水,皆流向天井冲洗庭院,又暗合“四水归一”。在农耕时代,水是农业的命脉,也视为财富的象征。“四水归一”寓意四方财富滚滚而来。庄园竟有天井十一个,如同颗颗明珠,将分散的建筑群组成一个有机整体。民间习俗奇数为大,“11”或许折射了主人的希望:富贵长久,财源广茂。
    这座庄园,可以说是封建社会的“大观园”。有马厩、轿房和粮仓,有戏台、绣楼和宴会厅,有佛堂和私塾,从衣食住行到精神享受,一应俱全。它占地一百多亩,建筑面积一万多平方米,大小房屋一百多间,另有三座碉楼和一个土牢。碉楼高达18米,枪眼密布。解放时从中收缴步枪30多枝,土牢位于碉楼底层,用条石垒就,平时牢门紧锁,只有一扇小窗透气,面积大约4平米,用它关押所谓的罪人。黄氏家族手攥枪杆子、印把子,庄园俨然是个“国中之国”。不知有多少恩怨情仇,悲欢离合曾在这离里演绎。然而都笼罩在温情脉脉之中。香烟燎绕的佛堂、朗朗书声的私塾、典雅逸致的亭台楼阁,还有那些富丽精美的木雕如“五福临门”“西凤三祝”“鱼樵耕读”和“梅兰竹菊”把旧时代的思想观念和审美情趣展示得淋漓尽致。可以说庄园凝固了宗法家族制度的森严和礼仪。庄园的布局和陈设一方面反映了主人物质享受的需要,另一方面又标榜了“耕读传家,勤劳致富”的告白。然而无处不在地折射了封建社会鲜明的阶级对立和严酷的经济剥削。这时思绪中突然冒出鲁迅先生的几句话来,这历史没有了年代但通篇写满了“仁义道德”而他却读出两个可怕的字来“吃人”
该结束的终归要结束。那个时代虽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庄园却有幸成了人们了解历史的活教材。它不但是一座较为完整地保存了具有四川明清风格的古建筑群,也在建筑史上有重要价值,更能开启人们,审视历史,把握现在,开拓未来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