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漾的寒风,送来那年冬天。水富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门前的那颗黄槐,孤零零的树枝上再也找不到一片树叶。纷飞的细雨,将整个城市淋到冰冷的温度。街道上车来车往,不断溅起浑浊的水花,潮湿着路人的心。
这就是水富,四面环山,一旦进入了冬季,就很难看到阳光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我们都将在沉闷的阴雨天中度过。然而这里没有家乡那么刺骨的干冷,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我早已习惯了这个山窝窝里别样的生活。
天凉飕飕的,没有人愿意喝着西北风去寻找快乐。我们不再热心去外面逛街、运动或吃烧烤,而是宅在寝室啃着泡面看着无聊的泡沫剧,偶尔会串个门捧着热茶和朋友唠唠嗑,就像动物一样安安静静的冬眠起来。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即使关闭了所有的门窗,还是感觉到屋子外面凛冽的寒风从留下的缝隙里丝丝渗透进来。我再也抵不住冰凉而麻木的难受,去买了个取暖器回来,总算是缓解了些许,不意在烘脚的时候,却烤穿了塑胶的拖鞋,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那年冬天,一如已往的漫长。我们过着同样的生活,有感冒,有聚会,有浪漫,有单调,就这样波澜不惊的重复着。如果没有上天制造的那次意外,也许我们仍旧是这样熬过了。
2009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水富几十年来的第一场雪,与我们不期而遇。
那是一天早晨,我值夜班。外面刚刚放亮,我去关闭照明灯,却惊喜的发现外面在飘着小雪。雪落地即化,地面依然是湿湿的,而徐徐降落尘间的白雪,已将装置外面披上了薄薄的一层白纱。我兴奋得手舞足蹈,在纷飞的雪中追逐着若即若离的雪花。密密麻麻的雪花漫天飞舞,很快便沾满了我的衣领,化作一丝丝冰凉缓缓的流到脖子上。想起在这个时候还在睡觉的朋友,我又立马掏出手机,将朋友从睡梦中叫醒。听着朋友那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由初始的埋怨咒骂转为语无伦次的质问,一边欢呼一边跳起来打开窗子,我开心的笑了。
我们灿烂的笑着一同仰望头顶的天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停的向彼此吼叫着,分享彼此的喜悦,直到举着手机的胳膊泛酸,直到脖子开始僵硬,才同时挂了电话,各自静心的赏雪,品味难得的感动。及至爬上二楼,远处沉睡的城市逐渐开始喧嚣,我仿佛可以听到人们打开屋门后的那一声声惊喜。身处四面环绕的装置中,就在两塔的夹缝间我看着茫茫东方,敞开胸怀拥抱那细细的雪花,或拂面而去,或扑面而来,那久违的沁凉让我想到了家乡,想到了楚国的冬天。也就这样的冬天,才有了一丝冬意。
浓妆素裹下的那年冬天,在我们眼里开始变得可爱起来。我们无法感知,这场虽小却弥足珍贵的雪,是冬的缱绻流连,还是春的迫不及待,只是这别样的可爱,已融入了春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