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日,天气阴。
抬眸间,穹顶竟被晕染成一抹温润的天青,似是匠人屏息凝神,以指尖蘸取千年窑火淬炼的釉色,轻轻拂过天际。那色泽不似晴空的澄澈透亮,也不似暮色的沉郁厚重,反倒带着青花瓷釉面特有的柔光,朦胧里藏着几分雅致,仿佛一呼一吸间都能触到瓷釉的细腻。
远处的山廓褪去了平日里的鲜明,化作几笔淡墨勾勒的黛色轮廓,静静卧在天青的背景里,像极了瓷坯上未干的青花纹饰,寥寥数笔却藏着无尽意蕴。忽有白烟从黛山腰间缓缓漫出,不似人间烟火的仓促,倒像被风揉碎的云絮,一缕缕、一丝丝,慢悠悠地缠绕着山尖。它们不疾不徐地升腾,时而聚拢成轻软的棉团,时而散开成缥缈的丝带,将黛色的山晕染得愈发朦胧,宛若画师不慎打翻了砚台,让墨色与青釉在宣纸上晕开了层次。
望着那白烟冉冉向上,渐渐与天青色的穹顶相融,竟生出一种恍惚 —— 或许这烟并非来自人间,而是云层之上的仙境在悄然透气。说不定那烟的尽头,正有雕梁画栋的亭台隐在云雾里,有玉露琼浆顺着青瓦滴落,连风都带着瓷瓶里封存的茶香。就像《青花瓷》里唱的 “天青色等烟雨”,此刻的天青却不等雨来,只等这白烟作引,将远山与苍穹织成一幅流动的瓷画,每一寸肌理都藏着岁月的温润。
原来最美的景致从不是刻意追寻的盛景,而是这般猝不及防的遇见 —— 天青染了穹顶,白烟锁了黛山,连呼吸都跟着慢下来,仿佛一不小心,就踏入了那云层之上的仙境,忘了人间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