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靛青的,东方却已渗出一线苍白,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淡墨。这苍白渐渐洇染开来,竟显出些微的鱼肚色来。远处的山峦还蜷伏在暗影里,黑黢黢的,仿佛一群沉睡的巨兽。
忽而那天际的白亮处裂开一道细缝,渗出些微的金黄来。这金黄先是怯生生的,继而便大胆地扩张,将周遭的云絮都染成了橘红。
初时只是小小的一弧,红得极纯正,既不刺眼,也不张扬。它上升得很慢,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牵扯着。每上升一分,天色便亮一分,而先前的橘红云霞却渐渐褪了色,化作寻常的鱼鳞状云片。

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了地平线,光芒开始变得锐利。世界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清晰、实在,甚至有些粗粝。方才那片刻的辉煌,恍如一梦。